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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灯初上人未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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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2 道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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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日后,一道圣旨将南安侯连降数级,责令其在三川郡好好反省,又命其将巧取豪夺得来的地产一应归还。南安侯府死了老祖宗,又没了嫡长子,却好歹保住了祖宗的恩荫,也算一件幸事。

  然而这数十年来,侯府不知侵吞了多少地产,那些因为他们流离失所的百姓,早已经死的死,跑的跑,哪里能等来圣上勒令“归还”的这一道圣旨。

  因着今年侯府潦倒得很,张甫临纵使想让宠爱自己的祖母、长兄风光下葬,却也不过是两口棺材,连报丧都不敢,便匆匆入殓。

  圣旨自然也传到晋帝二皇子府上,穆青云提了好些天的心总算放下了些,安抚身边的王妃道:“思娴,侯府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

  因为张思娴有了身孕,穆青云甚至没敢告诉她祖母弟弟去世的消息。听闻圣旨内容,张思娴松了口气,带着泪花靠在了穆青云怀里,内疚道:“可惜侯府不能为殿下多做些什么。”

  “傻子,我娶你,难不成是因为你家?”

  这案子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结束。没人在意,刑部的大牢中,月影终究没能等来一族老小冤屈洗白的结果,她性情何其刚烈,圣旨刚下便悬梁自尽,死前只给穆轻眉留下一句话:“圣人无情,世家不义。”

  更不会有人留神到,刑部厅堂里,被推出去承接圣上怒气的的陆闵得,不仅被罚俸半年,还连降三级做了个七品赞礼郎。他性情刚正不阿,不屑与人为伍,这几年来被人排挤,仍不为所动,终究落得如今的下场。

  东边巷子里的寻常院落,一人匆匆进来,说的是楚地口音:“圣旨出了,南安侯没事。”

  坐在院子里的是个武人,身姿伟岸,气质卓绝,皱眉道:“兰公子说的还真对,这晋帝也是个能忍的。”

  来人便急了,继续问:“那接下来怎么做?”

  典章胸有成竹:“不急,你只管照兰公子的安排做,往南安侯家的别院祠堂里多放些祭拜先帝的牌子,再扮作道士给穆家兄弟俩一点提示就是。”

  听闻圣旨时,穆青和与穆轻眉正将南安侯府张家婆子送来的地契一份份整理好,又摊开面前的地图一一对应进行标注。这些地契对应的农户或是背井离乡、或是早已故去,再难将土地归还。

  兄妹二人只得勉强将收集来的信息对应着,写下诸如“陈家七人,已逝”,“李家四口,逃去他乡,不知所踪”的内容。

  地图上,京郊百里地,诸郡千里田,都用朱笔批注,密密麻麻。

  就连楚朝歌和若云,都在一旁帮忙,她们将地契誊写一遍,交由穆轻眉整理,又将地契归还张家婆子,由她带回侯府。大概是因为穆青和将楚朝歌一家老小照顾得不错,就连新妇回门也陪着去了,楚朝歌这段时间过得顺遂,便也极配合他们。虽说身边时时刻刻有十六跟着,只要做事不出格,十六也懒得管她。

  这些天南安侯府因为连着没了两个人,一府上下的精力全集中在丧葬上,地契被取出至今都没被发现。但几人保险起见,没日没夜总算完了工,忙让张家婆子将地契带回去。

  两人观察那地图,发现那些地产或是被用来租给农人征收高利,或是干脆用做了自己的私宅别院,便决定先去查钱财去向,总算找到些方向。

  地契得来的轻松,穆青和心中起疑,虽已经一一检查过真假,还是忍不住问张家婆子:“张婶,你男人从哪儿发现地契的?”

  “侯爷卧室的衣柜。”

  藏得如此深,却还是被找了出来,穆青和越发起疑,继续问:“可否细述经过?”

  “此番幸好撞上了老太君去世,府里请了个道士,那道士一番做法,临走前拉过我家男人说:‘你家侯爷卧房衣柜里有祸端,速速除去’,如此才找到这些地契。”

  张家婆子的男人是管事,道士与他说也算正常,可穆青和和穆轻眉听到心里还是“咯噔”一声,两人送张家婆子离开,反复思量。知道太子府与张家婆子有关系的人不多,顶多只有若云十六并太子的心腹,都足够忠诚,楚朝歌等人虽帮了忙,却并不能知道送地契来的人是谁。穆轻眉反复思量,想起来,道:“那日张家婆子去我府上送东西的时候,承兰看见了。”

  她心里满是疑团,补充:“可当时她提着个食盒,要传的话都在食盒里,我二人见了面连话都没说几句,张家婆子也只不过说了句‘小姐差我来送饭’。”

  若这事情当真不是个巧合,那么承兰仅仅因为两人见面时的三言两语便察觉出端倪,又有手段查得出一府秘闻,差遣得了人为他所用,自己却待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未免实在是个厉害人物。

  两人心中惊疑,穆青和问:“承兰查得如何了?”

  “查过了,承家确乎是一夕之间被人灭口,可这事情做得极其干净,画柯一路查去,没找到半点头绪,连是何人所为都没能查到。”

  从最初发现他,到现如今去了承家,查探总是戛然而止,一团散沙,没有半点头绪。此人看似没有半点威胁,平日行事率性懒散,偶尔却也睿智得过分,穆青和怎么可能放心,吩咐人道:“去查那道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