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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在恩陈力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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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分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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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责备自己太不懂事了,竟让老人等着。

老人们并不介意,就像心疼自己的小女儿一样:“不要着急,不要着急,慢慢的。年轻人觉多。”

吃过早饭,席在恩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,再不走,她就真的走不掉了。

有时候,诺言真的如山一样的沉重。

当她忍着泪水,在两个老人的依依不舍下登上汽车时,她泪眼婆娑:两位老人以为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儿媳妇——她们并没有像别人家儿子的父母那样,用一种审视她的眼光去看她,或者去问她。陈力军没在家,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忽然间冒出来——她根本就不知道陈力军有没有在父母面前提到过她。然而他们就真的像自己的小女儿回家一样那样的亲热,那样的拉着家常。他们不知道,正是这个他们当作小女儿一样的女人,在几天前让他们唯一的儿子伤透了心,流下了血。

席在恩的眼泪就那样恣意的流着,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在陌生人眼前流泪,车上全是人。她不知道自己从几时起,即使在父母面前也从不流泪。因为他们要的是一个女强人,而不是一个女儿。席在恩只能把所有的苦与痛埋在心底。

她也从来没有对谁说过“对不起”。她已经学会了冷漠。

然而今天,她在心里无数次的说: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

她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件织好了的毛衣,连同毛衣针也一并留下了——她过去从来没有给别人织过什么,将来也不会。

毛衣针永远也不会再在她的手上出现第二次了。

在毛衣里,她也留下了一封信,那是有生以来她写过的最短的信:“对不起,请你原谅我。我爱你,将永远爱着你。但是,我的生命不是我一个人的。总有一天,你会明白。不要忘记我,永远不要忘记我。”

席在恩选择了放手。然而她无法忘记他——他的容貌,他的声音,他的一切的一切。

她机械的翻着书,预备着公务员考试。那曾经是她擅长的。然而,每一个字里都是他在笑,对她说“我爱你”。

她走上街头,忽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,她就会定定的看着他:他多像陈力军啊,陈力军在对我笑。

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:陈力军出现在所有的地方,所有的时间里,不能从她的生命中消失。

她痛苦的不能自已:忘了他吧,忘了他吧,忘了他吧!

当她在公务员考场上,只用了十几钟后就逃出来的时候,她忽然间意识到:这是她从小学一年级以来第一次从考场上逃跑——她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内容,她的笔下所能写出来的只有三个字:陈力军。

席在恩忍到公务员张榜那天,回来对父母说:我考的挺好的,不知为什么没有被录取。她以为这不容易满过他们,然而他们却很容易的就想到了:一定是被人顶替了!她只好苦笑:在他们的心中,只有官场,没有女儿,他们压根不知道女儿已经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了。

林铁忽然回来了。

林铁此时回来,是要带席玉娥的骨灰离开这儿,到凤凰山上。

席玉娥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:她很想到凤凰山上去看看。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实现,死去了,却要被自己的的儿子埋葬在那里,永永远远的在她所喜欢的地方。

林铁正在上大学。林意出钱供养他。林意不想像林霞那样消失,他有一天,会成为名扬天下的人,他必须供养林铁。虽然是无奈。

“舅舅,舅妈,让表姐去江都吧,我哥现在已经是江都一家公司的总经理了,别的不敢说,安排个工作不成问题。

“我不会去的。”

席在恩私下里对田秀芬说:“妈,林意一定会恨你的,他一定不会给我安排工作的。”

田秀芬想了想,对席在恩说:“你还是去吧。林意毕竟有本事。你靠着他会更顺利一些,最起码起点高。虽然会恨我,但你不是我一个人的闺女,还是你爹的闺女,毕竟我们家还帮过他,再说你奶奶和你爹也是最疼爱他的,看在他们的面上,他不会不帮你的。”

“妈——”席在恩长长的叫着。

田秀芬不容分说,在林铁走的那天,给席在恩打好行李包,让林铁带着走了。

坐了三十九个小时的火车,席在恩到了江都。

林意已经离婚了。

在席在恩刚考上大学的时候,他结婚了。在席在恩大学毕业的时候,他离婚了。

席在恩上了三年大学。

三年。

这个数字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席在恩的脑海中,久久不去。

林意把房子给了李曼后,自己租了一个套二的房子。一间做卧室,一间做书房。

席在恩就住在书房里。

卧室很简单,几床被褥而已。

林意并不是一个肆意挥霍的人。无论是吃的住的用的,都很简单,很平常。

在林意的骨子里,他不能够接受那无度的挥霍。

林意此时已经每个月有六千元的收入。

那是一九九九年,房价还没有发疯,物价也还没有颠狂。

林意不是不能消费,而是不敢消费。

他只要从衣袋里掏出钱来,那钱就会化成土豆,化成马铃薯,化成当年他渴求填饱肚子的东西。他就会看到母亲那浮肿的身躯,躺在床上死死的不肯闭上眼睛,等着他回来: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救活自己的!

然而她只能睁着眼睛离开了这个让她失望的世界。

她最爱的儿子回来的时候,看到的只是一杯黄土。

书房里堆满了书,到处都是,书架上,书桌上,沙发上,地上,全是书。上至天文地理,下至通俗流行,无所不有。

席在恩住下来以后,没有跟林意提工作的事。仿佛还很有默契似的,林意也从没提过。

席在恩这一生中,总跟两个人心意相通:陈力军、林意。

这两个人总是关乎着她的命运。

席在恩和林意只是静静的吃饭,你不问我,我也不说。

林铁很着急:“大哥,你让表姐去上班啊。”

“等等吧。她刚来,先住下再说。”林意平静的说。

林铁就急了,他因母亲的过世,一直头痛,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很容易迷向,江都正是南方第一城市。

林铁坚持带着席在恩走遍了江都的大街小巷,去参加招聘会。他又去买了很多的报纸,教着席在恩怎样打电话去应聘。那时他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。

林铁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:他很快就要开学了,他一定要在走之前让表姐有工作,她毕竟是个女孩子。他已经明白大哥不会给席在恩安排工作了。他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表姐安排好工作。

林铁不知道,席在恩比他更明白林意的心意。她不想说,她之所以来到江都,只不过是以为离开了琴岛,也许会渐渐的忘记了陈力军而已,毕意琴岛是他们共有的故乡。

席在恩到江都来,并没有想过会留在这里工作,林意是不会想见到她的。这只不过是林铁的心意。

席在恩也有一种想法:她要亲眼看到林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。她从来不会冤枉他。

席在恩跟在急的团团转的林铁后面,竟然悠闲的参观了一些江都的一些名胜古迹。

有一天,她和林铁走到了诸葛亮的墓地。那是一个极大极圆的坟墓。

席在恩站在那里良久良久:三国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:那个风流倜傥的周瑜,躺在棺材里,哀哀地说:“既生瑜,何生亮?”

席在恩心里十分的悲哀:当年的周瑜跟诸葛亮都是一心要扬名立万的,要展现出自己的平生本事,而且旗逢对手。自己呢,虽然有些聪明,有些任性,有些固执,那也不过是本性而已,率性而发罢了。自己一心一意想找个相亲相爱的人,一生一世的过一辈子,却被父母硬生生的推上了和林意对手的位置。可是究竟谁才是周瑜,谁才是诸葛亮呢?为什么一定要分个高下呢?

席在恩暗想:如果诸葛亮和周瑜同侍一主,两个羽扇伦巾,秉烛夜谈,将是何等的美景啊!何况林意是自己的表哥,是自己姑姑的儿子,难道两个这样相近的人一定要走向擂台,分出胜负来吗?要明白,输了,是输了;胜了,也是输了。

如果有一天,林意真的输在自己的手下,自己会开心吗?

席在恩想了许久,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开心的。

无论他有多么的憎恨自己,也无论自己有多么的憎恨他,可是他在这个世上,已经几乎没有亲人了,除了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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